两岸学者做客《台海》探讨大陆网络社交媒体的入岛之路
文/《台海》杂志记者 司雯
从微信公众号到网络直播，从小红书到抖音，伴随着大陆互联网社交媒体与方式的快速更新，越来越多的台湾年轻人开始认识大陆网络社交媒体，到对岸开设社交媒体账号的趋势也愈加明显。相对于发文字留言，弹幕、直播等新形式的出现，让互动变得更直接与生动。
当新媒体成为新兴传播模式，并成为台湾民众特别是青年族群获得两岸信息的重要途径，互动带来了交流甚至交锋，带来了相互关注及人际关系的延续，并进一步促进两岸民间的互动与了解。
大陆新兴互联网社交媒体在岛内风行的背后原因在哪？如何利用大陆网络社交媒体在台湾的传播，让更多台湾年轻人能够更加畅通地与大陆年轻人交流，消除刻板印象，寻求共同点，传播正能量。面对民进党当局随之而来的刻意防备与污名化，大陆的新兴社交媒体又该如何突破？对此，《台海》特邀两岸专家学者，共同探讨大陆新兴网络社交媒体走红岛内的新风潮。
影响力已深入台湾社会
《台海》：请您说说您所了解的当前台湾年轻人的互联网社交模式。
唐桦：随着生活模式的改变，网络社群媒体已成为台湾年轻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工具。依据台湾相关统计数据显示，台湾年轻人使用行动网络上网率高达九成，而除了通过手机或是行动装置来使用通讯软件外，其中也有大约七成的年轻人用户使用社交软件进行沟通、获取讯息与搜寻新闻。
柯舜智：基于智能手机和互联网在台湾地区的深度普及，台湾年轻人的社交模式也产生了巨大变化。现实中的激烈竞争环境、线下活动的单调性，都让时下台湾年轻人更习惯以“键对键”取代“面对面”。他们不仅越来越倾向于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喜欢待在相同兴趣的圈层，在小圈子内自娱自乐，而且大数据本身就会给他们推送属于他们这个兴趣圈的信息，他们往往也只相信在自己这个共同兴趣圈里传送的信息，形成一定程度的“信息茧房”。
《台海》：您觉得现在大陆新兴网络社交媒体在台湾岛内普及到什么程度？
唐桦：就目前来看，大陆的新兴网络社交媒体正在对台湾民众，特别是青少年产生越来越强大的吸引力，也使两岸互联网融合的趋势愈发明显。一是淘宝作为电子商务平台，已成为不少台湾民众生活的一部分。另外，抖音（岛内使用国际版TikTok）和小红书也迅速在岛内走红。例如现在“九合一”选举期间，包括柯文哲在内的一些政治人物也有在抖音发表造势短视频，说明其影响已深入台湾社会。
柯舜智：在台湾，年轻人使用大陆网络社交APP早已成为趋势。以抖音为例，一首《爱的就是你》由广大网友翻拍成抖音短视频后，在YouTube台湾站的总播放量已达近500万，并且台媒还对其进行了专题报道，引来了台湾年轻人的争相模仿。
《台海》：您所认识和接触的台湾青年中，是否有使用和关注大陆社交媒体平台？
唐桦：我认识的在大陆的台湾青年，使用大陆网络社交媒体平台的概率非常高，其实不仅仅是台湾青年，台商、台干用得也挺多，他们有时候还会和我分享他们看到的这些视频平台上的有趣内容。
柯舜智：挺多的。我有不少学生都使用微博、抖音和小红书之类的大陆网络社交APP。他们借助社交媒体，与大陆年轻人建立全新的社会关系网，并通过社交媒体进行自我呈现、生活展演和互动交流。
抗拒者显示对台湾边缘化的焦虑
《台海》：您觉得诸如抖音和小红书这样的大陆网络社交媒体，能够在台湾走红的原因是什么？
唐桦：首先，这类网络社交媒体都主打好玩、好看，用户目标人群多为90后、00后的年轻人，他们追求的就是时尚潮。例如，抖音在发展前期，会招募许多艺术院校的高颜值年轻人或是有个性的创作者，上传一些引领潮流的短视频，吸引年轻人观看。它追求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短影音创造许多微小的满足感。抖音团队开发者曾将其形容为“整理房间在裤子里面发现一千块”的愉悦感，微小却是贴近生活的满足。这种“微小的满足感”特别契合台湾年轻人当下所追求的“小确幸”心理，因此抖音更容易受到台湾年轻人的青睐。
柯舜智：以抖音为主的短视频直播平台上的内容更丰富有趣，也很生活化，分享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和创意，而这正是台湾传统媒体特别缺失的部分，但又是台湾年轻人特别喜欢看的内容。而小红书虽然是以文字和图片内容居多，但美妆、时尚、旅游、美食……点开小红书就宛如堕入花花世界，多面向的生活化内容几乎都可以在上面找到。用大陆的流行语来形容，小红书社交导购的过程就像是在“种草”——用软调贴文悄悄埋下种子，让使用者心生购物欲望。
所以，对很多台湾年轻人来说，脸书现在更像是通讯工具，抖音和小红书才是日常娱乐休闲的必需品。
《台海》：随着大陆新兴网络社交媒体在岛内的走红，民进党当局开始不断把它们同政治相挂钩，“抹红”加封禁的操作也是从未停止。对此，您怎么看？
唐桦：成立这么长的时间，抖音和小红书其实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网络社交媒体平台，创造出新型商业模式，既让孤立的年轻人找到彼此，也让商家从小众市场进入到分众和大众市场。如今，文化价值早已可以超越政治意识形态，两岸的对抗本不必强加在年轻人身上。
民间交流是自然自发形成的生态，民进党当局使用政治力量阻隔网络社交媒体，只是为了“执政党”的选举利益，而不是从民众实际的需求和利益出发。但这种阻挡只能实现技术层面的区隔，让岛内民众在了解大陆的渠道上变得困难。但你限制了这个渠道，之后还会有其他的渠道应运而生，毕竟需求是不会因为一点小小阻隔而消失的。
柯舜智：事实上，岛内青少年感兴趣的话题通常非关政治，他们日常更喜欢观看轻松视频。他们会用小红书、抖音去看别人怎么化妆、怎么绘画、怎么摄影，这些都跟政治的内容比较遥远了。政治无法切割两岸的文化联系，不必戴着“反中”和“统战”的有色眼镜，去看待两岸年轻人的消费选择和文化生活，从而认定对岸的美好都是虚假的。我认为，不妨让这一代庶民文化的年轻使用者和体验者，经过时间的筛选，找到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文化经典。
另外，在我看来，岛内一些人对大陆网络社交媒体的抗拒，其实是对台湾边缘化的焦虑，客观上也体现出台湾在文化竞争中弱势与被动的地位。
透过镜头引导沟通交流
《台海》：大陆新兴的网络社交平台对两岸民间交流会带来哪些新变化？
唐桦：在民进党当局的操弄下，两岸存在着信息壁垒。不同的社交平台与传播渠道，有时会出现各说各话的情况，如果没有人去做解释，误会就越来越深。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为两岸新兴网络社交媒体的交流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
多样化的短视频直播平台为岛内民众呈现了多样化的大陆，实现人不入岛，但视频已入岛。而这一特质，也让越来越多的台胞成为两岸民间传播的“代言人”。近一两年来，有一批在大陆生活的台湾同胞把自身的体验和感悟做成短视频呈现出来，这些人用短视频分享他们在大陆的故事，是两岸民间真诚交流的重要基础。大陆新兴网络社交媒体的入岛，以及两岸新媒体产业的交流合作，它们所能呈现的最大的意义，就是成为两岸民间交流最重要的力量。
柯舜智：这几年间，大陆文化反向输出台湾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大陆经济的快速崛起，带动了互联网科技飞速发展和互联网文化发展。互联网的特点就是创新较快，紧跟潮流和前沿科技，传播迅速，抖音在台湾的风靡也就不难解释了。
通过抖音，台湾年轻人看到了不一样的、有活力、有幽默感的大陆，从而对大陆有更全面的认知，越来越多的大陆文化元素也融入了台湾民众的日常生活。应该说，台湾年轻人对大陆网络社交平台的接受度很高，跳出所谓“统独”立场，变成一种潜移默化的认同。通过新媒体平台让两岸年轻朋友多多互相认识、了解，久而久之，逐步形成融合的发展新趋势。
《台海》：一方面台湾民众需要有了解大陆的窗口和平台，另一方面民进党当局在越来越收紧两岸民间交流的窗口。您认为，接下来要如何运用大陆新兴网络社交平台让台湾民众更了解大陆和促进两岸交流？
唐桦：网络社交平台与其使用者要加强联动交流，创作出更多、更实质及更多面向主题的内容，促成两岸优质内容互相供给输出。可以借助流行的短视频传播载体去呈现共同的文化内容，促进两岸文化认同。聚焦生活、旅游和游戏三类最受欢迎的传播议题，以兴趣度和流量争取台湾青年。特别是在短视频领域，两岸年轻人在便捷的操作和快速的传播方式下，共同的影视桥段、神曲和热点现象等，都被海量地评论与分享，也极大地拉近了两岸年轻人之间的心理距离。
另外，近年来大陆一些主流媒体和相关部门在脸书等境外社交平台上注册账号，用于发布新闻、澄清事实、传播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柯舜智：使用社交媒体虽然能够增进台湾青年对大陆的社会认同感，但这种社会认同感更趋向于“嵌入”，是作为旁观者的一种选择性适应。目前，台湾年轻人抱持过客心态，更倾向于利用社交媒体了解和认识大陆城市的在地文化和风俗习惯。因此，想要通过新媒体促进两岸交流，要扭转台湾对大陆的认知，势必要先着手解决两岸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文化认同等问题，要清晰地知道如何处理各种问题，打造吸引台湾青年认识与了解大陆的各种管道，进一步建立起各种双向对话平台。如此，方能掌握两岸青年交流的话语权，建立有利于两岸畅通交流的舆论阵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