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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弃的家与被遗忘的乡愁

来源: 2021-05-26 12:02

2020年7月8日,广东省珠海市网山村,存放在老宅里的旧家当。


文/图   朱建兴



家是人生的港湾,是生命的延续,是力量的源泉,是情感的安放处,是乡愁的原生地。乡愁总是与每一个人形影不离,长大后离家越远乡愁就越浓。作为一个背井离乡的外出务工者,朱建兴数十年来对老家的思念从未停息,当他看着那些曾经为人们遮风挡雨的老屋日渐破落,心里五味杂陈,手中的相机焦点便不由自主地对准了那些“被抛弃的家”。(该作品获得第九届台赛台海经济新闻铜奖)


2020年7月23日,广东省云浮市水东村,一棵榕树抢占着人居。

2019年11月23日,广东省肇庆市要岗村,一间废弃的农舍里,挂在墙上的主人结婚照守着一张老床,默默地承受着岁月的侵蚀。


曾经的家只留在老人的记忆中

2017年2月1日,广东省肇庆市澄湖村,一户人家的“土地房产所有证”散落在地上。


文/《台海》杂志记者  郑雯馨


《台海》:关于“被抛弃的家”这个拍摄项目持续了多久,您主要去了哪些村庄?那些村庄带给您什么感受?

朱建兴:涉及“被抛弃的家”这个主题的拍摄已近20年。一开始是下乡采访采风时的信手拈来,而后随着空屋、无人村的不断增多,近十年来我是有意识、有计划地去寻找记录。拍摄的范围包括珠三角地区的肇庆、江门等市以及粤西地区的云浮市,主要的拍摄地还是其中的一些古村落。这些年我先后到过肇庆知名的黎槎“八卦村”、云浮市的水东村等130多个村庄,走过上千条巷陌,进过近千间老屋。这些曾经的“家”几乎都是门不遮户、墙破屋漏,甚至杂草丛生,大部分能进去拍摄的老屋早已被“寻宝者”光顾过。有几次我在村庄里寻觅老屋时,还曾被村民误认为是小偷跟踪而报警。后来,凡是进村之前我都会先设法跟当地的一些老人沟通,说明来意并征得他们的默许,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台海》:拍摄过程中有没有哪个村庄或老屋给您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

朱建兴:我的拍摄是以纪实方式进行的,有时一进入现场,就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比如在肇庆市高要区金渡镇要岗村,我见到一户农舍上无片瓦,屋内长出的小树上还挂着许多果子;在阴暗的一处墙角,一张镶着玻璃的发黄的结婚照正正地悬挂着,镜框里一对青年夫妇依偎在一起,从照片人物的穿着不难看出,这户人家的主人曾经的青春年华和富有的生活状况。然而眼前这种颓败的场景令人唏嘘,屋主人早已不见踪迹,仅有这张相片守着老床、守着空房,默默地承受着岁月的侵蚀。在肇庆市高要区澄湖村的一户人家里,布满尘土的地上散落着很多张解放初期颁发的“土地房产所有证”,我还发现了一些屋主人的照片,曾经殷实的家底与如今的萧条现状碰撞在一起,让人浮想联翩。


《台海》:您所拍摄的那些“被抛弃的家”当中,屋内遗留最多的是哪些东西?您觉得那些被“抛弃”的物件都代表了什么?

朱建兴:在那些破落的农户中,我见得最多的物品就是犁耙、渔网等生产工具和箩筐、陶缸、碗筷等生活用具,还有张贴在墙上的年画和学生的奖状。根据这些物品,不但能大致推断出每户人家的身份特点、贫富程度、教育状况,也折射出当时的社会背景以及自然生态现状,这些被“留下来”的物品都被刻上岁月的年轮,带着时代的印记。


《台海》:您是否有和一些屋主聊过他们为何离开乡村,您所拍摄的那些“被抛弃的家”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朱建兴:在云浮市云城区水东村拍摄的过程中,我也曾偶遇过一位回来祭祖的老宅后人,他说起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由于当地地少人多,商品经济不发达,经济十分落后,他们家中三代老少八口人仅靠几分水田维生,后来迫于生活拮据而开始外出打工。他本人就先后在佛山、广州等地当泥水工,后来在外地逐渐安定下来后就举家搬离了家乡。“如今,我的儿女也在外地成家谋生,后辈已经没有老家情结,家乡观念也日渐淡薄,老宅子修了也没有用处,曾经的家只留在像我这样的老人的记忆中啦!”他颇为感慨地说道。


《台海》:您觉得中国传统乡村的内核是由哪些东西构成的?

朱建兴:中国传统乡村的内核就是建筑文化与地理文化结合,农耕文化与饮食文化相融,风俗文化与人生礼仪相融。尤其是我拍摄过粤西地区的许多古村落,先人从立村的地理位置选址到巷道规划、房屋坐向都十分讲究风水学,依山傍水、风向日照考虑周全。除此之外,在日渐积累的耕种经验、美食烹制以及约定俗成的礼俗中,以春社祈福、人生礼仪为代表,已成为世代传承的良风美俗。


《台海》:您觉得造成这些“无人村”的原因主要有哪些?

朱建兴:“无人村”的出现与当时经济发展的滞后息息相关。由于生活环境的困苦,必然导致人的迁徙。农民为了谋求生路纷纷离开乡村涌向城市,因此不少村庄便日渐荒废,此外某些地区“无人村”的形成,还与生态环境的恶化有关。


《台海》:通过镜头,您想向大众展示一个什么样的乡村?

朱建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许多传统乡村已逐渐蜕化或消失。如何守得住故土、留得住乡愁,已成为一个时代的课题。我之所以拍摄“被抛弃的家”,目的是想留住即将远去的记忆,也希望能通过拍摄这些“家”来唤起人们对乡愁的重温,唤起人们对传统村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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