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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台湾味道”

来源: 2024-01-29 20:50

向来喜欢美食的我,经朋友推荐,到网上购买了一本《台湾味道》。
序说,该书作者以台湾在地饮食为主角,以亲身品尝经验,透过文字呈现每一道台湾菜肴的滋味与故事,是大陆描述与刻画台湾味道的第一本美食文化书。
我迫不及待地先睹为快,蚵仔煎、肉圆、炒米粉、姜母鸭、卤肉饭、担仔面、白汤猪脚、吴郭鱼……一篇篇台湾美食文章,一道道我熟悉的菜肴,让我欲罢不能。
字里行间,读出作者焦桐也曾是媒体人。媒体人写作的一个特点,有血有肉。难怪,焦桐笔下每篇主题文章,不只谈食物本身的味道、各地做法的异同,还有更多自身藉由每一道台湾美食来追忆已奔驰离去的人、事、物;读者可从本书中了解台湾美食、历史渊源、多元文化、生活方式以及属于台湾同胞的情感。我的体会是:
首先,台湾味道兼容并蓄。
台湾70%是闽南人。闽南人到台湾开垦时,也带去了闽南的饮食文化及烹饪手法。所以,提及台湾味道,自然是离不开闽南美食的。
比如,炒米粉。我记事起,炒米粉是“大礼”,只有贵宾,才能享受炒米粉待遇。当然,那是物资匮乏年代。
炒米粉看似简单,其实不然。焦桐说:“擅炒米粉的人皆知,那锅细如发丝的米粉不免纠结,像许多恼人的琐事。高明的手艺仿佛高明的情绪管理,以从容不迫的治事态度,面对眼前三千烦恼丝。”他还借一位台湾作家之口说,米粉是一种很憨厚的食物,甚至有点笨,你喂它什么,它就变成什么。因为米粉是干的,重点在于米粉下锅炒作之前,那锅爆香的汤汁;汤汁的味道完全左右了米粉的味道。米粉不能在下锅前先行泡软,否则那米粉即没有吸收香味的胃口。寥寥数语,既写虚,也写实。
再如,姜母鸭。为什么一定要用母鸭?不用公鸭?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感谢焦桐,他解释说,台湾同胞的发音,姜母的“母”是形容词,老的意思,无关鸭的性别。
不过,我对姜母鸭不太感冒。因为,我附近的食肆,一砂锅的姜母鸭,老姜往往多于鸭肉,老姜的辣味盖过了鸭肉的香味。
焦桐笔下的台湾姜母鸭就不太一样:在台湾,姜母鸭的吃法类似火锅,可边吃边续料。不仅鸭肉,鸭肝、鸭心都很好吃。豆皮、鸭血糕、菇蕈类也都能丰富那汤锅的内容。还有,高丽菜也是姜母鸭最美妙的搭配, 它一方面释放自己的甘甜,一方面吸收汤汁的精华,即使煮烂了亦有另一番风味。 
台湾味道虽然跟闽南美食难分难舍,但绝不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如鳝鱼意面。台南,是鳝鱼意面密度最高的城市。不过,台湾朋友吃鳝鱼面是受杭州鳝鱼面的影响;但是,杭州鳝鱼面则迥异于台湾的鳝鱼意面,后者离不开大蒜、洋葱丝等重要的配角,还有高丽菜、胡萝卜丝和葱段的点缀。当然,更主要的是台湾朋友说的“道地”,如采用野生鳝鱼,遵古法炮制。“古法”的精涵是坚持美味,包括材料讲究、工艺认真,甚至还以“粗糠”作燃料。
再如天妇罗、甜不辣、黑轮俱属台湾典型的混血食物,乃日据时期留下来的吃食文化。
总之,天南地北,不问乾坤何处,大凡美食,台湾同胞都纷纷为我所用。当然,台湾味道香飘十里八乡的过程,也是一个“再发现”“再想象”“再创造”的过程。
其次,台湾味道五味杂陈。
最能说明这一点的是台湾的客饭。
只要一个社会里有多少不同团体与制度,就会存在有多少不同的集体记忆。
焦桐说,客饭的“客”字,暗含“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意思,客居吃食,不免思念着家乡味。
客饭的“客”,从字面上看,并非用来修饰“饭”的缀字或形容词,而是数词,即一客两客三客的客,乃论份出售的饭;一客饭里包含了一道主菜,汤、白饭、茶水则任意取食。
台湾的客饭,带着离散话语,跟外省老兵有关。曾任军队伙夫的老兵退伍后,或开爿小餐厅营生或在餐馆掌勺,端出来的总是一些家乡味。所以,客饭是说不准什么菜系的,似乎是江浙菜融合了川、湘口味,总之是各地外省家常菜杂烩一起,诸如蹄花黄豆属浙江菜,狮子头委实是扬州菜,回锅肉属川菜,炒腊肉无疑是湘菜,酸菜白肉火锅来自东北……这些菜抚慰了老兵饥饿般的乡愁,唤醒了他们的集体记忆。当年随国民党败退台湾的120余万“外省人”,大约有一半是军人,这些军人相继退伍后,形成一个特殊的老兵族群,他们通常都有着离散身世,内心不免带着“落花相与恨,到地一无声”的苍凉。当年外省人的家乡味,已内化为浓浓的独一无二的台湾味。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客饭也快要从台湾味道中消失了。
再有,台湾味道底蕴深厚。
比如,吴郭鱼。 吴郭鱼是为纪念吴振辉、郭启彰两位先生命名的,1946年,他们自新加坡辗转偷带回了13尾鱼苗,5雄8雌,经数十年饲育技术不断翻新,几番杂交配种,已是台湾数量最大的养殖鱼,甚至输出欧美日,被称为“台湾鲷”。吴郭鱼属慈鲷科,是非洲移民,全世界有一百多种,各地华人对它的名称也不一样,中国大陆叫“罗非鱼”,乃原产地尼罗河、非洲之故;香港同胞则因形似鲫鱼而唤“非洲鲫”;马来西亚称为“非洲鱼”。
在台湾味道里,吴郭鱼吃法甚多。其中“宫保吴郭鱼丁”就很有考究。“宫保”料理源于清末四川总督丁宝桢,央视热播的《丁宝桢》曾介绍过他的事迹。丁宝桢是贵州人,爱吃鸡,又曾当过“太子太保”,故有这名称。宫保鱼丁沿袭了宫保鸡丁精华,将鸡肉改成鱼肉,佐以红辣椒丝、花生、香菜,厚重中隐藏细嫩,引人馋涎。 
再如鼎边趖。鼎边趖源自福州风味小吃“锅边糊”,其来源附会了一个爱国主义色彩的故事:1563年,明将戚继光打击倭寇时,百姓为慰劳军士,浸米磨浆,准备精制各种粿食;忽然一匹快马带来紧急军情,谓倭寇正策划偷袭军营,戚继光乃决定提前拂晓出击,然而未干的米浆做不了粿,百姓匆忙间将做馅用的肉丁、香菇、虾干、小白菜、葱放入锅里煮成汤,待滚沸再倒米浆入锅搅拌,让将士吃米糊以暖暖身子,没想到竟大受欢迎。一位老人盛了一碗给戚将军,“老人家,这是什么啊?”“锅边糊。”
台胞称“锅边糊”作“鼎边趖”。所谓“趖”,是“液态物爬滚的动作”,趖,音梭,走的意思,后来又引申为日落。《说文.走部》:“趖,走意”,段玉裁注:“今京师人谓日跌为晌午趖”;后蜀欧阳炯的词《南乡子》:“铺葵席,豆蔻花间趖晚日”。若以闽南语发音,鼎边趖的“趖”则另有“挲”的意思,意谓浓稠的米浆沿大鼎内侧抹挲一圈,米浆挲过一圈,鼎内上缘即形成白白一片,经鼎中水汽升腾,再以刮落入汤里,乃有了烤、蒸、煮的工序。“趖”“挲”,活灵活现。
全世界的国家,唯独中国有“饮食文化”,在“饮食”二字上附加“文化”,饮食便有了一种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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